一
文艺界一位朋友为成都大学学生排练了参加比赛的舞蹈口弦舞,她邀请我到凉山州拜访口弦大师——海内比比嫫。这次邛海边的访问让我对彝族的口弦和大凉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便有了再一次的凉山之行,主要目标是奔昭觉悬崖村。到达昭觉县城当晚下了一夜大雨,所有衣服加完还冷得发抖。本以为去不成了,谁知第二天早晨,推开窗户,蓝天白云,朝阳灿烂。我校2003级法律专业毕业学生洛古阿依如约给我打电话,马上开车过来接我。
在昭觉宾馆门口,阿依说已向工作的学校请了假,同她的阿爸、老公,还有弟弟一起要陪我去悬崖村。心中着实被感动了,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阿依的老公开车非常稳当。如果说昨天到昭觉,只是感到山势陡峭,公路盘旋而上,并不危险,那么今天完全可以说非常艰险。开始昭觉境内一段路比较平坦,两边青山绿树,植被很好,一片初夏浓阴景色;秧苗碧绿,不时有彝族老乡赶着牛羊在路上慢慢行走。进入河谷地带,道路开始逼仄。
车行至大桥乡,来至美姑县境高山峡谷地带,山势拔地而起,高耸入云。峭壁千仞,刀削斧砍;两岸高山相对,似欲相碰。不时可见沿途滾落的岩石泥土,大的如桌、如车,不禁胆寒。沿途还在不停抢修道路。以前泥石流砸烂的汽车残骸还躺在河谷里。幸好大雨今天没有继续,虽然一路上不断有飞石滾落,但终究没有遇险。
二
土生土长的洛古阿依一家人包括她的阿爸(一个在昭觉工作几十年的老干部)从未到过悬崖村这一带,甚至在媒体报道之前都没有听说过,可见悬崖村的偏僻和闭塞。尽管在出发之前打听过,也从朋友那里下载了一些影像资料,但在行车六十多公里到达山脚下仍不知道悬崖村在哪里,又继续往前开车。
过了普红镇、头坪乡,钻过几公里长的布洛依西隧道,来到一处险恶的悬崖边,还是找不到。这里已到昭觉、雷波、美姑三县交界一带,仰望高山之巅的云端,就有一座彝寨,不知道是否就是我们要找的悬崖村,问路边的老乡,他也不知道。最后在筑路工人那里才晓得我们走过了头。退回去十几公里,一下车,就望见了远处悬崖上时现时隐的钢梯。
在路边向几个老乡打听,要爬多少时间才能上到悬崖村,回答从一两个小时到五六个小时都有,说法不一,也许是针对的情况不一样。总之,都不看好我们能上去。特别劝我不要去,因为很危险,下来更困难。
这时,已经午后一点多钟。我终于明白,不是自己开车,根本到不了这个地方。如果要采风,了解情况,不要说一天,两天都不可能打来回。要不是我的学生陪我来,自己完全到不了这个地方,即使到了,语言上沟通交流也会比较困难。
三
洛古阿依和她爸爸都在劝我,不要上去了,身体肯定吃不消。我没有立即回答,而是一个劲儿地向悬崖张望,心里估算着凭自己的体力能否爬上去,可能要花费多少时间。凭经验,我知道现在看到的山顶并不是顶,爬上顶就能看见山外有山。于是我对阿依说,既然这么远来了,我们还是上去看看吧,至少要去钢梯的起点看看。他们都同意了,阿依的老公和弟弟走在前面。
没有费太大的劲,我们爬上山坡,绕过一家土房院子,终于来到悬崖脚下。以前在电视、照片中看见的藤索、藤梯已不见踪影,眼前是一道钢管架设的通向山巅的天梯。它的架构连接类似于建高楼搭建的脚手架,不同的是没有一块木板,全是光溜溜的钢管。这时从悬崖村下来两个妇女,她们背着东西要去镇上。阿依翻译,得知村里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出去打工了,村里的小学生上学放学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攀爬非常危险的藤梯了,山下新建了可以住宿的新学校,并向我们指了指飘扬着国旗的新建的一排房屋。山上还有一个幼儿园。她们还说习近平总书记挂念悬崖村,这个钢梯是政府花了三千多万建成的。目前正在改变思路,准备接受企业投资,发展特色旅游。
阿依的爸爸身体不好,爬了一小段,只好放弃,下到公路去休息。我和阿依继续爬了两段,确实比较难,不是想快就能快起来的。这时我的心气仍然很大,真的是想一直爬上悬崖村,我相信自己有这个能耐,会坚持到底。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爬上去肯定是太阳落山了,阿依他们不可能又等我一天。
这时有三个小伙子下来,以为是悬崖村的,准备与他们交谈。一问才明白他们是旁边山寨的,也是慕名而来。据他们说,爬了三分之二的路程,实在太累,退回来了。
我望着伸展到白云深处的天梯,恋恋不舍地退下去,也许不会再有机会来到这个地方,也许不会再有机会来实现我攀爬到顶的愿望了。
不过,从与当地村民的交流中,从亲身感受的攀爬体验中,我也收获了不少东西。心里祝愿悬崖村在党和国家精准扶贫攻坚战略部署下,早日脱贫致富。
【作者简介】许志坚,男,白果林退休组。